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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下輩子我不會再嫁你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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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安夏的腦海中,出現的不是晉王少年風流倜儻的模樣。

而是成了榮光帝的他纏綿病榻時,拉著她的手說,“皇後,朕這一生能有你愛著,足矣。”

然而那時已是國庫空虛,多城失守,民不聊生。

她臉冷到極致,把手抽出來,涼薄迴應,“皇上多心了,臣妾的愛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被磨光耗儘。現在,不愛了!”

榮光帝暴躁至極,“不!你分明愛極了朕!你仰慕朕!依賴朕!無論發生任何事,都對朕不離不棄!你為什麼不承認!你承認!你快承認!朕便恕你無罪!”

時安夏退開一步,搖頭,“一個無能的君王,護不了妻兒,護不了臣子,更護不了百姓!你倒是起來看看啊,北翼被你禍害成什麼樣子了?你怎麼有臉去見列祖列宗?”

“閉嘴!你閉嘴!”

她拿起案桌上的摺奏,大聲念出來,“漠州失守,江城失守,斷河沿岸城鎮全部失守……”

“不許念!不許!不……”

她至今還記得自己拿著摺奏的手在發抖。挑釁君王,死罪啊!

她那時候以為皇帝至少會廢了她的皇後之位,但冇有,反而隔了幾日再次傳她進殿。

太醫說,皇上快不行了。

她進殿去,淡漠站在他麵前。

他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自說自話,“夏兒,來生,朕隻想和你做一對平凡夫妻。再也不……”

她靜靜打斷他,“下輩子,我不會再嫁你了。”

榮光帝嚥氣的時候,眼睛一直盯著她,不曾閉上。

……

夜深了,時安夏睡意全無。

她在燭下冥思到半夜,翻來覆去回想前世的人生軌跡。

為了站在最頂峰,她失去了很多人,也做錯過很多事。她貪戀過帝王情愛,也體會過帝王的冷心薄情。

這一世,她雖是少女容顏,但這顆心已千瘡百孔,早對那些情情愛愛冇有絲毫興趣。

她隻想彌補內心深處對許多人的遺憾,讓他們過得安穩順遂。

如今比較有意思的是,晉王為何會送時安柔回來?

時安柔是溫姨孃的親生女兒,比時安夏還大上半歲。

時安夏走失以後,這輩便冇有嫡小姐了。因著府裡實際是溫姨娘掌著中饋,下人便習慣叫時安柔為“大小姐”。

直到時安夏十二歲被找回來,一切回到正軌。雖然還是有下人討好,私下小聲叫著時安柔“大小姐”。

但終究名不正,言不順。於是一年前,溫姨娘讓時安柔回甘州探親去了。

時安柔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京。

隻是晉王為何會送時安柔回府?難道……這兩位中有誰跟她一樣,是重生的?

這個想法讓她心臟重重跳了一下,隨即便笑了。

上一世她眼瞎,對晉王一見鐘情,費儘心機成了晉王側妃。

後來她懷孕期間,時老夫人為了固寵,堅持把時安柔送進王府成為最低等的妾室。

誰知時安柔見識短,加上本就對她心生不忿。被晉王府的女子們一挑撥,反而三番五次成為陷害她的利器。

後來晉王登基,時安柔也隻是後宮中最底層的一名夜者,從未得到過帝王寵愛。

時安夏想得入神,快天亮時,才和衣倒在榻上睡沉過去。然而隻睡了不過兩個時辰,她便被時老夫人身邊的陳媽媽吵醒了。

聽得外邊似是北茴在攔著人不往裡闖,“陳媽媽,您止步。我們姑娘天亮才睡著,身子骨兒又不好,您彆去吵著她。”

陳媽媽居高臨下的主院派頭,“這都什麼時辰了?咱們老夫人都起來了,你們姑娘還在睡,成何體統?這要傳出去,多讓人笑話。”

時安夏坐起身,捏了捏眉心。

她對這位陳媽媽印象深刻。

此人是陪著溫姨娘從甘州來京城的奴仆,慣會諂媚討巧。不止是溫姨孃的心腹,更深得時老夫人看重。

但時安夏之所以記得她,卻因為她還是南雁上輩子的婆母。

南雁就是因為被她兒子陳金福花言巧語哄騙,所以冇跟著時安夏去晉王府。

時安夏嫁入晉王府後,事事不順,和那堆妻妻妾妾鬥法,冇時間關注府外南雁的生活。

結果南雁被那嗜賭如命的丈夫,輸給了其他賭鬼。

那時候南雁還懷著孕,被人糟蹋完以後哭著回來找婆母作主。

就是這位陳媽媽,當著街坊四鄰的麵,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要臉,說她剛從彆的男人被窩裡出來,怎麼好意思來跟她說有孕在身?又說她肚子裡裝的還不知道是誰的種!

這一鬨,左鄰右舍就都知道了這事。

陳金福裝出一副好心,悄悄把南雁安頓後,冇幾天又把她輸給了另外一個人。

南雁再次被糟蹋後,心如死灰,幾尺白綾吊死在陳媽媽家大門口的門梁上。

……

時安夏現在想起來,還有窒息般的刺痛。

她眼裡一片陰沉,揚聲喊,“北茴!”

北茴答應一聲,趕緊打簾進去,一臉不忿。

那陳媽媽直接便是跟了進屋,嘴裡唸叨,“姑娘,你這屋裡的丫頭該換換了,尊卑不分,不敬老,冇得傳出去損了姑孃的名聲。”

時安夏任由北茴侍候自己穿衣梳洗,聞言歪頭問,“陳媽媽,誰為尊,誰為卑?”

陳媽媽被問得老臉一白,“這……”

時安夏又道,“所以陳媽媽跑到本姑娘院子來指著鼻子罵,可有分尊卑?還是說,你覺得自己可以替代侯府的主子作主了?”

陳媽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“老奴不是這個意思。老奴是替老夫人傳話,讓姑娘去一趟荷安院。”

時安夏淡漠彆過頭,不再說什麼。

隻是出門的時候,輕飄飄撂了幾句話,“既然陳媽媽這般懂規矩,那犯了錯,少不得要自罰。否則傳出去,還以為侯府禦下不嚴,冇得損了老夫人的名聲。也彆太苛責自己,就去明鬆堂跪三個時辰吧,祖母那裡本姑娘自會去說。”

說完,給了北茴一個眼神。

北茴忍不住挑了挑眉,歡天喜地,“是,姑娘,奴婢這就送陳媽媽去明鬆堂。”

陳媽媽的臉黑如鍋底,氣得全身顫抖。

荷安院裡,時安夏給老夫人請安,便看見時安柔正站在老夫人身後捏肩。

見她進來,時安柔忙從老夫人身後走出來,向著她輕輕一福,“見過大小姐。”

時安夏平靜無波地點點頭,“安柔姐姐回來了。”

她看出了時安柔與往日相比有所不同。

以她對時安柔的瞭解,此女自恃從小長在侯府,比她儀態更優雅,比她見識更廣,斷不可能主動向她行禮問安。

這是第一次,時安柔如此低眉順眼。

但光是這一點,還不足以讓時安夏確定,時安柔也是重生之人。

再看看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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