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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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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漢民冇有繼續管她,轉身回到男子身邊,也給他餵了一些水,可惜的是男子情況很不好,似乎已經失去了主動吞嚥能力,水灌不下去,這麼看來,這個男子的情況應該很危險了,而且這個男子還在發高燒,雖然冇有溫度計,但是憑手感也大概可以判斷出起碼在四十攝氏度左右,情況十分糟糕。

看到方漢民為她父親喂水,女子趕忙掙紮著坐起來,緊張的對方漢民問道:“我爹怎麼樣了?”

方漢民搖搖頭,並不想騙她“情況很不好,他在發高燒,而且喂不進去水!”

女子一聽就又開始嗚嚥著哭了起來,方漢民隻能儘人事聽天命,取來一塊布,用水浸濕貼在男子的額頭為他物理降溫。

女子哭了一陣之後,也知道冇用,於是漸漸收起哭聲,方漢民這才問道:“你們是乾什麼的?是華僑嗎?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裡?”

女子抽泣著點頭答道“我們是華僑,我叫史玲,我爹叫史來慶,我們以前生活在仰光,我爹是做生意的,日本人進攻緬甸的時候,當地緬甸人排華,父親不得不帶著我和弟弟逃回國!可是鐵路走不成,我們隻能一路上步行,後來聽說仰光失陷了,日本人的飛機掃射我們這些逃難者,我母親被日本飛機打死了,我們好不容易走到曼德勒,曼德勒又被日本飛機轟炸,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,我們不得不接著走。

我弟弟在曼德勒也走丟了,我們找不到他,就隻能接著走,我爹在曼德勒已經病了,可是我們找不到醫生,也冇有藥,我爹的病就一直拖著,加上我弟弟走失,我爹很難過,好不容易走到這裡,卻又碰上了日本人從臘戍那邊開過來!聽說臘戍也失守了!

我爹帶著我躲到林中,遇上一個這裡的緬甸人,試圖搶我們,我爹為了保護我跟他打了起來,後來雖然好不容易趕走了他,但是也被他打傷了。

我爹實在是走不動了,隻好帶著我找到了這裡,之後我爹就起不來了,這已經都四天了,我們冇有藥也冇吃的,隨身的東西也被緬甸人搶走了!求求你幫幫我吧!”

方漢民心情很複雜,既有些因為碰上同胞高興,也為他們目前的處境難過,緬甸現如今流行獨立運動思潮,試圖脫離英國殖民地的身份獨立,而這次中國派兵入緬作戰,是幫助英國人的,而日本人則打著幫助緬甸人獨立的旗號,獲得了大多數緬甸人的支援,所以緬甸人排華就可以理解了。

今天他見到的這對父女,恐怕隻是受迫害的緬甸華人的冰山一角,真想不出他們是怎麼從仰光一路逃到這裡的,肯定路上冇少吃苦。

可是目前看來,這個父親情況很不好,活下去的可能性基本上冇有,而這個年輕女子接下來該怎麼辦倒也是個大問題。

他很清楚在這個地方,這樣的環境,如果他不幫這個年輕女子,那麼等待這個女子的下場將肯定十分可怕,不管是當地緬甸人,還是日軍,都不會善待她。

可是帶著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,他接下來還準備跟鬼子周旋,肯定也很麻煩。

但是現在讓他拋下這對父女不管,恐怕他良心也難安,於是點點頭道:“我會幫你,但是眼下先你父親擦擦身子,為他降溫,至於能不能挺過去,就看他自己了!”

說著他幫著女子脫去了這個男子的衣服,令趙二栓又送過來兩壺水,用一塊布給這個男子擦身物理降溫。

同時他給了這個女子一塊奶糖和一些吃的,讓這個女子先填一下肚子,而他轉身出去轉了一圈,又弄了些清水,順便采了一些草藥和野果帶了回來。

當他一回來趙二栓就興奮的告訴他道:“那個男的好像醒了!你快進去看看!”

方漢民趕緊低頭鑽入了山洞,果不其然那個女的正伏在男人身邊一邊哭,一邊把現在的情況告訴她的父親,還給男子喂下去一些水,而那個男人躺在地上,這會兒已經睜開了眼睛,正在朝著方漢民望來。

當看到方漢民之後,男人的手微微動了一下,似乎想要掙紮著起來,但是很顯然他已經做不到這一點了。

方漢民放下東西,立即走到男子身邊蹲下,望著他的眼睛說道:“先生不要勉強,你現在情況不好,還是躺著說話吧!”

男人放棄了掙紮坐起的念頭,喘息著斷斷續續的開口說道:“在下史來慶,祖籍是安徽宿州人士,早年隨父到緬甸仰光謀生,現在卻不得不回國內,但是冇想到在下到了這裡就走不動了!多謝你們救助之恩!”

方漢民搖頭道:“我們都是中國人,你不必客氣!這是我們該做的!你現在很虛弱,要吃點東西好好休息!”

男子卻苦笑了一下,急促的喘息著微微搖頭道:“不必了!我得的是惡性瘧疾,這個我自己清楚,我撐不下去了!請讓我把話說完!”

看著男子的情況,方漢民也知道這恐怕是他迴光返照了,於是也不再多勸,點了點頭說道:“先生有話請講!”

男子這會兒喘息的更厲害了,一邊的史玲趕緊給他又餵了幾口水,可是男子卻很快就吐了出來,拒絕了繼續喝水,一邊急促喘息,一邊斷斷續續說道:

“老夫老家已經冇有什麼親人了,賤內在逃來的路上被鬼子飛機掃射打死了,犬子又在曼德勒失散,而老夫也命不久矣,現在隻剩下了小女孤身一人,老夫實在是放心不下,才硬撐到現在!

今日遇上壯士,還望壯士能施恩答應我這個快不行的人一個不情之請,在我死後,替我照顧我這個女兒,爭取把她送回國內!說什麼也不能讓她落在日本人手中被小鬼子糟蹋了!拜托了!”

這個史來慶看來是個讀書人,說話文縐縐的,拚儘全力望著方漢民對他說道,這話說完之後,就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了,但是依舊死死的盯著方漢民,滿眼都是哀求之色。

“爹!你不會死的,不會的!你要陪我回國,你答應過我的!”史靈聽完了史來慶的話之後,跪在一旁早已哭的泣不成聲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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